【一八】【张启山x齐铁嘴】《预言家》
#来投个毒#
#糖吃多了想吃玻璃渣，我大概有病#
#仿佛看见了ooc的终极#
#以后还是安心写黄好了，唉#
如果人能看见未来。
那世界会变成什么样？
糟糕透了。
即使能看见未来又怎样呢？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。
无知的人，总是比较幸福。
1、齐垣从小就是个长相漂亮的孩子，唇红齿白，虎头虎脑的，笑起来还有两颗尖尖的虎牙。只是三岁开始那黑亮的眼瞳开始渐渐附上一层白翳，乍一看眼里仿佛只有眼白似的。齐垣的父母急得不得了，四处求医也没治出个所以然，倒是把家中的积蓄花去了大半。
齐家夫妇走投无路，只能带着齐垣去寻了村里的阴阳先生。
那先生一见齐垣就吃惊的瞪大了双眼，半晌，叹了口气道：“你们走吧，这个我看不了。”
齐家夫妇着急：“这……这……您老的本事，怎么还看不了呢？”
先生摇了摇头：“这是鬼阴目，惹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，我道行不够，没得办法。视力是不受影响的，只是……”
先生有些忧虑地看着齐垣，接下去的话，不论齐家夫妇怎么问，都不肯再说半句了。
谢过先生，齐家夫妇带着孩子回了家。
虽说眼睛这个样子有些吓人，但视力不受影响总是好的。
2、随着齐垣年龄的增长，齐家夫妇发现齐垣变得有点奇怪，初现端倪是在齐垣五岁的时候。
那天隔壁的李婶子来家里借米，齐母正和人在门口寒暄，齐垣拎着风筝从屋里跑出来，看到李婶子，愣了一下，扔下风筝就开始嚎啕大哭。齐母赶紧把他抱起来柔声哄着：“小垣怎么了呀？为什么要哭？不哭了啊。”
齐垣还是哭个不停，指着李婶子说：“呜呜呜……李奶奶、李奶奶胸口有个洞，好多血！哇——！”
李婶子脸立马就黑了。
齐母讪讪的：“李婶子你看这……孩子小不懂事，对不住啊。”
“童言无忌，童言无忌。那我先走了啊。”李婶子僵笑着离开了。
3、李婶子死了。
一辆运建材的车翻了，两条钢筋将李婶子胸口捅了个对穿。
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，齐母手里端着的盆掉到了地上，下意识去看蹲在院子里玩虫子的儿子。
有什么东西隐隐在脑子里成型，齐母感觉有些冷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4、齐母的猜想果然应验了。
每当齐垣嘴里说出奇怪的话，被他说中的人就会死亡。
村里的人看他们一家的眼神越来越奇怪，遇见他们都会绕道走，回家以后对自己的孩子千叮咛万嘱咐，不准和齐垣一起玩。
他是个扫把星。
5、齐垣从懂事开始就知道，自己是个不祥之人。
因为他能看见死亡。
濒死的人，他可以看见他们死亡时的模样。村里的人都很怕他，觉得那些被他说中死相的人，是遭受了他的诅咒。
八岁的时候，父母去省城办事之前，齐垣看见了父母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。临行前，他哭着不让他们走，又不好说自己看到的东西，生怕说出来爸爸妈妈就真的变成这样了，因为他之前只要说出来，就一定会应验。
父母还是走了，出了车祸。
齐垣没哭，怔怔的，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。
八岁的孩子不知道这叫绝望，只是心里有个念头，为什么爸妈不带上他一起，带上他一起死了就好了。
如果他也死了就好了。
6、父母双亡，村里人看着这么小一丁点的孩子也是可怜，时常会放些食物在他家门口，只是还是避他避的远远的。
齐垣以为，自己会像这样行尸走肉一般老去、死亡，从来没想到会遇到一个，把他救出泥淖的人。
“喂。”
这天齐垣正在清扫院子，忽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，吓了他一跳。抬头一看，只见一个看起来年纪比他稍长的男孩儿趴在他家墙头。见齐垣向自己看过来，男孩儿爬上墙头一跃而下，跳到齐垣面前。齐垣这才看清他的模样，灰头土脸的，衣裳也破，手腕上戴着个玉镯，与他这一通打扮十分不配。
“哎，你家有吃的没有。”男孩儿冲他扬了扬下巴。
齐垣有些呆住，从没见过擅闯别人家还这么理直气壮要吃的的人。
“喂。”男孩儿见他走神，不满的在他额头弹了一下。
“哦哦，你等一下。”回过神，齐垣揉了揉额头，跑进厨房拿了两个馒头给他。
男孩狼吞虎咽的把两个馒头吃完，拍了拍手说：“谢了啊。我叫张启山，你呢。”
“我叫齐垣。”齐垣顿了顿，小心翼翼地问：“你……不怕我吗……？”
“怕？”张启山先是有点奇怪，然后反应过来齐垣是在说他的眼睛，“这有什么好怕的，不就是翳子嘛，我见过的多了。”
“真的？”齐垣有些高兴起来，“那……那你家住在哪？我、我可以去找你玩儿吗？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明明双眼蒙着白翳，张启山还是觉得齐垣的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我没家啦，从东北一路逃难过来的，家里人都死了。”张启山说的云淡风轻，仿佛毫不在意。
齐垣有些无措，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，没有人教过他。
“那……你要不要住下来？”齐垣忽然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。
张启山惊讶地看着他：“可以吗？”
齐垣点了点头：“嗯，我父母都去世了，家里只有我一个人。”
“好吧。”张启山笑了，“反正没地方去，那我就留下陪你这个小瞎子好了。”
“我看得见东西的……”齐垣弱声弱气地抗议。
张启山觉得齐垣这个样子竟然有点可爱，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，逗他：“嗯，知道啦，小瞎子。”
齐垣气的鼓起了脸。
但其实心里并不是很生气的。
毕竟这个人……不怕他啊。
一想到要和张启山一起生活，齐垣心里充满了雀跃和期待。
7、那真是齐垣度过的最幸福的一段时光。
每天和张启山一起上山打兔子摘野果，下河摸鱼，编虾笼子捉虾，上树掏鸟蛋，无忧无虑，快活极了，以往经历的那些悲痛，仿佛大梦一场。
但现实往往是残忍的那一个。
张启山花了两天时间做了根鱼竿，带着齐垣去河边玩，结果路上迎面撞上了村里一群要去河里游泳的孩子。
“滚远点扫把星！”为首的捡起一块石头就朝齐垣丢，“扫把星！乌鸦嘴！滚出这个村子！”剩下的孩子纷纷捡石头往对面丢。
“胡说什么呢你们！”张启山上前一步替齐垣挡住那些石子，扔了鱼竿撸袖子就要上去揍人。齐垣一把抱住他的胳膊，冲他摇了摇头，示意他不要去。张启山看着齐垣眼眶红通通的样子，瞪了那些孩子一眼，抽出手臂牵着齐垣的手往回走。
那领头的孩子感觉自己被下了面子，但张启山人高马大的他也不敢上去揍，只能不甘心地冲人背影大喊：“我才没有胡说！他就是扫把星，他爸妈都给他克死了！”
张启山没回头，步子都没停一下，倒是齐垣拉着他落荒而逃。
8、齐垣把不吃不喝把自己关了一天，第二天收拾了一些衣服和干粮，把包袱往张启山怀里一塞，努力绷着脸说：“你走吧，走的越远越好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张启山不解，“如果是因为昨天那些人的话，你不用放在心上，我从来不信这个的。”
“你不懂！我是个不详的人，靠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！会死！会死你知道吗？！”齐垣有些歇斯底里，浑身都在发抖，“全死了……都是血……都是血……”
齐垣的精神状态很差，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。张启山伸手把他揽进怀里，一遍一遍轻抚他的背脊，不停地重复“别怕”、“我在”、“没事的”这几句话。
齐垣渐渐平静下来，把头埋进张启山颈间，闷闷地说：“你是傻子吗……？连死都不怕……”
“死有什么好怕的。”张启山满不在乎，“反正我全家都没了。”
只是还有个小瞎子放不下，他走了，小瞎子被人欺负可怎么办？
齐垣抬起头，定定地看着张启山。
“我给过你机会了，是你自己不走的，你可想清楚，以后想走也走不成了。”
“知道了小瞎子。”张启山笑着揉乱了他的头发，“我会一直陪你的。我命硬，你克不死。”
齐垣有点想哭，但是流不出眼泪，憋的眼眶红红的。
9、后来又大了一些，张启山开始跟着一群走脚行商天南地北的跑生意，个把月回来一次；齐垣在院子里种上了菜，顺便养了几只鸡，这样过了几年，倒也很悠闲自在。
只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张启山回来后，齐垣看到他身上缠绕着几缕黑气，而且一次比一次浓重。齐垣有点担心，有次旁敲侧击问他到底在做什么，才知道原来他干起了倒斗的勾当。
挖坟掘墓是损阴德的事情，齐垣劝过张启山几次，但张启山都没听。齐垣暗暗着急，却无奈拗不过他的性子。
这天晚上吃过饭，齐垣又重提让他金盆洗手的事情，没想到张启山一口答应了。
“这一票干完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，我就彻底不干了，你放心。”张启山信誓旦旦地保证。
齐垣有些高兴，这样等他下次回来，就再也不用分开了，齐垣甚至幻想起了张启山回来不再倒斗以后的生活，或许可以再多养几只鸡，或许还能养两只羊……
可第二天张启山临走之前，齐垣看到他身上的黑气浓烈到几乎要把人淹没，而他的右肩此时洞穿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，血一直往外淌，浸透了他的衣裤。
齐垣抱住张启山的手臂不让他走，张启山问他缘由，他也支支吾吾地不肯说。他不敢说出真相，只是说着张启山不能去、不能走。
但张启山还是走了。
他抽出手臂，轻轻拍了拍齐垣的头，然后像齐垣的父母一样，一无所知、毅然决然地出了这道门。
又是这样……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让他能预知一个人的死亡？他不想承受这种痛苦，这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了。
若是看不见未来，那么就算张启山此去踏上的注定是一条不归路，至少现在齐垣能笑着送他离开，然后抱着他不久就会回来的幻想继续活下去。
他看见了结局，却什么也改变不了。
在死亡面前，一切都显得无比苍白。
10、村里的阴阳先生曾给张启山掐过八字，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将星入命、八字带佛，肩上两簇三昧真火，福报无量。若是在古代，这是能开疆拓土、封侯拜相的好命格。
所以……这是不是意味着，他会和自己以往看见的人不一样？他的命那么好，大约是不会早死的。
齐垣安慰着自己，日复一日的守在门口，只盼着张启山能打破这个诅咒，平安回来。就算受了重伤也没关系！只要、只要是活着的……
但他等来的，是张启山的死讯。
“齐垣是吗？佛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。”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男人敲开了齐垣家的门，从怀中摸出一个玉镯递过去，“我们在下面的时候遇到了地震，佛爷他……没能逃出来。”
齐垣什么都听不见。
他双手颤抖着接过那个玉镯。
这是张启山的东西。据张启山说，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宝贝，叫二响环，敲一下响两下，非常稀罕。
齐垣轻轻在玉镯上弹了一下。
叮、叮，响起了两声清脆的玉鸣，打破了齐垣抱着的最后一丝侥幸。
只剩他一个人了。齐垣低低地笑起来。还是只剩他一个人了啊……
张启山，你这个骗子！不是说好要一直陪着我的吗？！
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流下，在地上砸出一朵朵猩红的花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只见两行血泪从那不见瞳仁的眼中溢出，此时的齐垣形如鬼魅，场景太过阴森诡异，男人吓得打跌，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。
都是这双眼睛！
都是这双眼睛！！
齐垣抚上自己的眼睛，手指弯曲，指甲压着眼珠，猛的一用力——
哧啦。
齐垣长出一口气。
那是解脱的声音。
11、张启山用了五年时间，几乎是从新疆一路爬回的这个小山村。
当时有消息说新疆有一座唐朝节度使的墓，随葬着一枚火玉，这火玉是至阳之物，据说研成粉末以白酒送服，可治百病、祛百邪，甚至可以洗筋伐髓。
一定要给小瞎子弄来！张启山想。
阴阳先生说小瞎子是什么鬼阴目，有了这块火玉，说不定就可以治好他的翳子啦。
小瞎子五官长的特别清秀，而且白白净净的，只是眼睛吓人。等去了这翳子，他的小瞎子呀，必定是顶顶好看的。
走的时候，小瞎子抱着他的手臂，一直求他不要走，那要哭不哭的样子可怜极了。
张启山拍了拍他的头，还是狠心走了。
等这次回来，他一定不走了，就守着他的小瞎子，在这个村子里种种地养养鸡，再去抱几只小羊羔回来，天天带着小瞎子上山放羊去。
只是没想到，这一去竟然去了那么久。
那座墓凶险异常，他被一只粽子插穿了肩膀，还遭遇了地震。墓室塌陷前，他褪下自己的镯子交给手下的伙计，让伙计带回去交给齐垣，还没来得及说让伙计交待齐垣务必等他回去，墓室顶上的石块就砸了下来。
张启山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，但还是福大命大，找到一条通着河底的密道逃了出来。
幸好……不然自己死了，让小瞎子抱着一个空想等他一辈子，那该有多难过。
张启山养了大半年的伤，几乎是爬着回到了他和小瞎子的家。
12、人去楼空。
张启山回来的时候，屋里已经结了许多蛛网，家具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。
他呆愣片刻，疯了一样跑出去，拽住街上的每一个村民问，齐垣去哪儿了。
被他拉住的人或是嫌恶走开，或是摇头不知，也有说齐垣走了，也有说齐垣死了，总之是不在了。
张启山不信。
他跑遍了山村每一个角落，连山上都去了，哪里都没有，哪里都没有齐垣的身影。
张启山精疲力竭，回到村口，见村口的牌楼底下坐着个老乞丐，精神一振，赶紧上前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叫齐垣的人。
老乞丐笑了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，声音嘶哑似破锣：“我是个瞎子呀，你说我有没有见过人？”
张启山这才发现老乞丐形容枯槁，眼窝深陷，里面竟是没有眼珠。
张启山绝望了，他的小瞎子，到底去哪儿了呀？
“找不到就不要找啦。”老乞丐抬起头，明明是个没眼睛的瞎子，却好似眺望着遥远的天际，“或许走了，也可能死了，等不到想等的人，留下也没意义啦。”
你也在等人吗。张启山问。
是啊。老乞丐顿了顿，不过大概是等不到的。
13、张启山抱来两只羊羔，住了下来。
有时他会去找老乞丐喝酒，和这个老瞎子说说他的小瞎子，有时也会背着老乞丐上山一起放羊。
后来老乞丐死了，张启山一口薄棺将人收殓安葬。
连个说话的人也没了，张启山有些难过。
他一个人种种地、养养鸡、放放羊，固执地认为他的小瞎子，总是会回来的。
张启山一直等啊等啊。
抱着一个无法实现的幻想。
孤身一人，踽踽独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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